第七十八章:問道來客
宗門群峰之間,靜修堂外的千級石階被陽光照得發亮.山風輕拂,靈氣繚繞,遠處傳來晨鐘聲響,清越悠長.
王宇與佳云自北域歸來已過三日.
封印魔氣之戰雖未引發轟動,卻在高層之間悄然流傳開來.自那日之後,來往王家村的修士數量明顯增多,不是來拜山求道,便是試圖參透這座新興聖地背後的道法根基.
而此日,正是王宇一年一次的講道日.
問道所前,百餘內外弟子早已靜坐齋心,身穿素衣,靜候石階之上那一人白衣落座.
王宇步履如風,氣息不顯,卻踏雲而下,輕落石台之上.他未開口,山風便自止,雲霧凝而不散,天地仿佛屏息.
他望向眾人,平靜開口.
「何為道?」
「是劍,亦可為道.」
「是丹,是陣,是符,是法,皆可為道.」
「但若執於一器,終將為器所困.」
語聲不大,卻字字入心.下方弟子多有靈識略通者,皆驚然醒悟,心神震蕩.
「今日只傳一意——'合一'.」
「心與氣合,氣與劍合,劍與神合.」
「可成劍修.」
他袖袍一展,長劍飛出,立於半空,竟自行遊走劍式,每一式帶起空氣裂痕,劍意如江河倒灌,洶湧撼心.
一名少年弟子忍不住開口:
「道主,弟子劍意總不成型,是心志不堅,還是靈根未成?」
王宇淡道:「不是你劍未成,是你心中無仇.」
少年一愣.
「仇,可不是殺父奪母之仇.」王宇道,「而是你一心想斬的東西.」
「那東西可能是自卑,是恐懼,是你無能的昨日.」
「當你有了真正想斬的東西,劍,就會自然生.」
少年身形一震,眼神驟明,當場起身躬拜.
講道持續至日落.
王宇手一揮,劍歸鞘,長聲道:
「明日起,靜修堂由佳云代講三日.」
此言一出,滿堂譁然.
有人不敢置信:「代講?道主未曾令他人講道,怎會...」
佳云在眾目之下走上石台,表情沉穩如水,對王宇深深一拜:
「弟子...遵命.」
王宇轉身離開,語氣平靜:「她講什麼,不由我定,聽與不聽,隨你們.」
眾弟子神色複雜,卻無一人敢妄言反對.
——
當夜,王宇歸於後山靜室.
他抬手將書案上的一封玉簡攤開,神識探入,一道傳音緩緩浮現:
「東臨道宮三名觀道使,已踏入邊境,欲至王家村觀道三日,問法一場.」
王宇未有波瀾,只輕聲低語:「終於來了.」
——
次日一早,問道所外.
東臨道宮三人現身,皆著紫紋法袍,氣息沉凝.
其中一人為中年男子,神識外放,雙眼帶煞,氣息已至元嬰初期,乃是東臨道宮觀道使司徒靖.
他目光橫掃眾人,並未將任何弟子放在眼裡,直到看到坐於石台上的佳云時,眉頭微挑:
「道主不出,竟讓築基弟子講道?這便是你們的聖地禮數?」
佳云靜靜望著他,未怒未懼,淡然開口:
「道,不分修為.你若不信,可來問我.」
司徒靖冷哼一聲:「問你?你可擋我一招?」
佳云未動,手中靈劍出鞘,火意乍起!
「不需三招,一招——足矣!」
司徒靖面色驟變!
尚未動手,只覺一股冰寒劍意如浪湧至,瞬間鎖定他的神魂!
這劍意不是靈力,而是意志!
王宇的聲音忽然自虛空而來:
「她若不能講道,我便不講法.她若不能應敵,我便不應戰.」
「你們若不服,可與她論.」
虛空震動,一道青影從雲端而落,王宇並未現身,卻如天地意志落在問道所上.
司徒靖身形一震,額間冷汗直冒,再不敢妄言.
他轉身對身旁兩名弟子低聲道:
「三日內,誰敢擾她,便是與王宇為敵.」
三人入席,再不言語.
——
講道持續三日.
佳云開講"火劍十二斬""築元劍胎論""靈火五念法"三篇,言語清晰,劍意明晰,逐漸獲得內外弟子認可,甚至有數名外來修士專程登山聆聽,願拜入門下,遭其婉拒.
「我是王師門下,只傳道,不納徒.」她語氣堅定.
第四日清晨,王宇終於現身於山門之前.
白衣如雪,氣息內斂,目光落在立於石台之上的佳云.
他眼中劃過一抹淡淡的笑意.
那笑意沒有言語,也無獎賞,卻讓佳云心頭震顫,緊繃許久的情緒終於如崩堤般湧出.
她欠身一拜,聲音微顫卻堅定:
「師尊,弟子...無辱使命.」
王宇點頭,袖袍一展,道聲:
「隨我下山.」
她劍隨身起,腳步堅定.
這一次,她已不再只是那個聽道的弟子,而是能夠——與他一同傳道的人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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